山白前

灵感来自开闭团，题目乱取的
一个放飞自我的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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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留行一个闪避，差一点点，没有躲过，微草方的屏幕灰了下来。

场馆对面聚集着的轮回粉们扬眉吐气地欢呼起来，被包裹在一片更大的沉默里。不出片刻，有微草这边的女粉丝痛哭起来，偌大的场馆里听起来不太大声，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叶修想，这个气氛亟待有人活跃一下。

他车子的后备箱里装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都像逃命似的乱七八糟地塞满各种行李。里面有两个杯子塞进去的时候来不及用衣服裹好，有点磕在一起，他在想它们会不会撞碎了。那王杰希得跟他急。

下午他准备出门来看比赛的时候突然接到王杰希的电话，叫他把行李收拾收拾好，比赛完了来场馆接他。

叶修一个懵两个逼，听王杰希波澜不惊地交代完，乖乖挂了电话，心想：啊，不愧是魔术师大大，连我看决赛的时间都要剥夺。

转念又想，不行，这场比赛一定要去看，别的都能缺，这场不行。

于是就有了那两个胡乱塞到吐的大箱子，那是叶修二十分钟风卷残云行动的光辉成果。

比赛开场十分钟后他赶到职业选手VIP观众席，一身汗加上夏威夷风沙滩裤，被众人嫌弃得要死，黄少天嚷着你个退役的混进来干嘛作势要把他赶出去。

王杰希专注着看上面的单人赛，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他已经三个月没回家了。两个月前叶修带着黑暗的爱心便当去慰问他也不再接见，一心扑进事业的海洋。于是叶修不再打扰他，视频也断了，直到今天失联人口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叶修退役以后他们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于是叶修也乐得忙活，忙完还赶来看了这场他最终输掉了的比赛。

出过汗又来吹空调，叶修刚松下一口气就打了个响喷嚏，正在想会不会就此感冒，王杰希从比赛台出来了。

他往职业选手席看了一眼。

他应该是觉得叶修不在这里的，但应该又是知道他在这里的，无论如何，叶修感觉自己被看到了。这很好，他想，王杰希不再想着第一眼去看观众看粉丝了。

王杰希向观众席举起了手臂。他的手还微微有点抖，但他不管，自如地挥了挥。

观众有些愣神，低调如王杰希一般是胜利之后才会挥手的。可是他这个时候挥手竟然也没有一点突兀，面色冷静如常，没有一点失败者的失落，从容走下台来，向他们举起手，淡定得不行。

好嘛，谁规定了输了不能挥手呢？谁又规定了输了不能呼喊呢？微草粉想通了这个道理，霎时间场馆一片震天响。比赛输了，欢呼是不可能的，他们呼喊什么呢？他们可能也不知道，但王杰希挥手了，那么回应就是了。就这么个道理。

一侧的轮回粉被他们的莫名搞得有点愣，纷纷小了欢呼四处张望。抱成一团的轮回选手们也有点愣，纷纷望过来。拿到首冠的孙翔同学戳戳他副队的腰，看口型问了句“什么情况啊”，被他副队不客气地回戳一记，并不予理会。他又看向他队长，他队长正非常开心地对着微草那边笑，一副很懂的样子，但孙翔不打算问他。

叶修看着这一派热闹景象觉得自己应该来根烟，遂拨开黄少天在一阵叽喳数落中溜了出去。

他回来的时候观众通道已经在散场了，选手这边众人也都已经出来，挤在进门一个小厅里，等着拦截待会儿开完发布会出来的两队人马。叶修不显山不露水地藏在他们后面，免得被围攻。墙上有电视屏幕供他们实时追踪发布会动态，他侧头侧脑，在众人的脑袋中间不断寻找缝隙。

微草战队走上了发布会的座位。

微草团队赛的六个人都来了，席位上坐一排，王杰希和许斌位列中间，像模像样。

记者问王杰希：“微草和轮回都两冠在手，这一战谁能拿下第三冠被炒得热火朝天，决赛也相当激烈，胶着到第三轮。那么王队对最后以微弱差距丢掉冠军感到遗憾吗？”

王杰希想了想，说：“我还是对当年以微弱差距丢掉三连冠比较遗憾。”

记者吐血，他想问你真的是王杰希吗？！但他很坚强，忍住了。

“那么对这场比赛呢？王队赛后一直很淡定，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啊。”王杰希顿了顿，显露出一点他平常的严肃来了，“我希望微草的后辈们，无论是谁，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扛起今天的这份遗憾，在你们的未来，一起扛着微草继续向前飞，要往前看，不要回头。”

场面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现场的记者安静，场外挤成一团的职业选手们也安静。

“我们拼尽全力来争这个冠军，输了，我很遗憾，”他继续说，“我很珍惜这份遗憾，但它不再有用了，因为这是我与你们共享的最后一份遗憾了。”

啪，场面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是退役！”“比赛之前完全看不出他想退役？！”“我以为他会打到十四赛季！”下面的记者想嚎叫又不敢叫，只能大声地窃窃私语。

他们嚎，外边的职业选手也很没形象地嚎。“卧槽他状态这么好哪里需要退役？跟方士谦学的吗？！”“妹有想到微草的都这么任性！”“现在都流行打满十周年退役吗？那我还有几年啊？”

但嚎得最凶的还是粉丝。他们大多都退出场馆了，有的在附近的小餐馆里看着电视等饭，有的走在场馆旁边的路上，忽然被惊呼声哀嚎声和哭声浇了个猝不及防，心里同时浮现出无数的“竟然这样！”和“原来如此！”

第十二赛季的尾巴上，王杰希宣布退役了。

这件事情，叶修知道也不知道。不知道在于，今天之前王杰希都没有明确知会过他：“喂，叶修，我这赛季要退役了。”而知道在于，王杰希的这么大的事儿，他总是知道的。

王杰希假装听不见记者们的声音，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壁纸上的叶修笑得嘲讽又傻不啦叽。

记者接着发问了：“王队的状态还没到需要退役的时候吧？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退役？”

“我在联盟十年，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想做的也都做到了，是有那么些遗憾，但我的荣耀生涯足够承受它们了。”他说着看了看左边的高英杰和柳非，又看了看右边的许斌刘小别和袁柏清，接着说，“这个赛季我试着带回了一点魔术师的状态，打边锋。战术核心已经顺利移交给英杰，并且我们也靠这个战术结构走到这步了。那么，微草是时候翻到下一页了。”

说完他停下了，当记者以为他回答结束准备继续问的时候，他突然接了一句：“恰好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可以翻到下一页了。”

“那么王队的下一页是什么呢？”记者追问。

王杰希似乎没理会他的问题，自顾又摁了手机看时间，然后说：“我要赶飞机时间来不及了，最后一个问题。”

记者一愣，脱口而出：“王队赶飞机去哪儿？”

他马上就被他同行的眼神给撕碎了。每个人都一脸“特么最后一个问题机会你敢不敢更没含量一点？！他只用回答一个地名就hold住你了好嘛？！”

但是王杰希拯救了他。

王杰希一面起身一面仿佛事不关己地说：“度蜜月去。”一手抓手机一手归位椅子，快步走下台的同时回头跟台上的台后的微草队员们挥手道别，然后转过身去两下就跑没影儿了。

“他、他说什么？”记者再次懵逼。

“他说、他去度蜜月？”他的同行也懵逼。

“卧槽我好想追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还要采访轮回我也想追过去啊啊！”

“克制克制！我们这边采访任务还没结束！选手通道也不让我们走的！”

正当记者纠结完了终于被理智说服了乖乖开始等了，一个工作人员满脸复杂地出来对他们说：“别等了，轮回全队都跑了。”

“跑？跑哪去了？！”

“看到王队说要去度蜜月，围观去了。”

记者想哭，记者吐血，记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杰希跑过选手通道。前面后面都是惊呼的人群，而他一个人踏步在这走道里，感到愉悦而轻快。这是他一年前就决定了的日子，而等着他的是一场半年前就决定好的旅行。在这场比赛的最后一秒之前，他用所有的蓄势和爆发准备着这个时刻，想用最后的冠军来开启这段他和叶修的旅程。最后他输了，在他十年荣耀征程的结尾，没能像叶修一样再次亲吻荣耀女神的手背。但他依然觉得，前方无论如何还是有一场要他全力以赴的约会。

他跑回休息室又跑出通道的时候草草斜挎着他的包，队服也没有换下，一看就是抓了包就跑的。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嚷嚷着围了上来，黄少天张佳乐扑过来要拎他质问。他机智地开启严肃气场模式，稳稳立住了，大小眼一扫，震得那俩人扑到一半不情不愿地顿住了。

“给条路。”他手臂一伸，左右挥了挥，人群真就往两边退了，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路的那头叶修叼着个烟蒂，穿着夏威夷风沙滩裤倚在门边上。

“老王，会玩儿啊。”他站直了，对他张开怀抱。

王杰希略挑了挑眉，“带你玩儿啊。”

说着，他向他跑过去，置怀抱于不顾，抓住他的一只手就跑。

叶修大笑，跟着他跑起来，跑到他前方去，带他跑到停车的地方，赶在四面八方的围观群众和狗仔队追上之前把王杰希和他自己都塞上了车，载着两个胡乱塞到吐的大箱子，往他们两个人的未来扬长而去。